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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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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元棠有點不明所以:“哦, 她在那兒幹什麽?”

胡燕撓撓頭:“好像是買衣裳吧……身後跟了個男的,個子特別矮。她還問我你去報道了沒,我沒跟她說。”

元棠皺著眉頭, 因為這輩子她和陳珠都沒有跟王美腰走, 所以陳珠似乎跟自己一樣走上了跟上輩子不同的道路。

只是不同的是, 她們是南轅北轍的兩個方向。

元棠甩開這些跟自己沒什麽關系的事,問胡燕:“你二哥最近接到什麽活了嗎?”

胡燕:“我二哥你還不知道?他就是有活就幹,沒活就歇。最近好像是接了點散活……小棠,你該不會還……”

元棠笑笑:“要是碰上我放假, 還是能跟上幹一天的。”

胡燕有點不可思議:“剛才你不是說你擺攤生意還成嗎?”

“那我也不嫌錢少呀。”

胡燕搖搖頭:“你真是瘋了, 掙錢哪兒有個頭,你得學會享受。”

元棠不說話,享受?她倒不是不會享受,只是窮的感覺太可怕,讓她一息都不敢放松。

上輩子她去南方, 逃開王美腰之後那幾天,她身上只有出門時候帶的五塊錢。

在南方的街頭, 她最大的慶幸就是南方不冷。

不敢去火車站, 因為那時候的車站還比較亂, 經常有人在車站丟, 大多都是小孩和年輕女孩。也不敢去住小旅館, 生怕遇上黑旅館。尋來尋去,最後只能在某個公園靠近大路的地方, 跟陳珠互相替班睡一會兒。

後來在南方的十幾年,元棠更是嘗遍了沒錢的苦處。

家裏總是那麽緊張, 每個月的錢全寄回去也總是不夠,偶爾發的遲了, 趙換娣的電話就會追過來問。

一想到趙換娣,元棠稍微好點的心情又低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不願意讓自己停留在這樣的情緒裏。

“走,我們去吃涼粉。”

一碗面一個餅,對於她這樣成長期的少女來說,遠遠不夠。她這半個月忙的厲害,早上總是對付一口土豆泥,中午隨便在食堂糊弄點,唯一算葷腥的就是每天補充一個雞蛋。

元棠是摳錢,但她可沒打算在嘴上摳。

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

白縣只有一家賣涼粉的,那家老太太把切成厚片的涼粉放在鍋裏煎,加上蒜苗和調料,熱乎乎一碗也只要五毛。涼粉碎掉的部分在鍋底凝成帶點焦黃的小塊,拌在大塊的涼粉裏,和蒜苗的清香相得益彰。

元棠和胡燕終於吃飽,元棠也不回一中的宿舍,而是跟著胡燕在地毯廠宿舍裏將就了一宿。

兩人晚上捂著被子瞎聊天,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去吃食堂。

****

在元棠享受難得的周末空閑時,元棟也回到了家。

剛走到門口,還沒進門,他就瞥見了隔壁的陳珠在探頭探腦。

陳珠看自己被發現,紅著臉走出來。

聲音細細的像是蚊子一樣:“元棟,你姐去報道了嗎?”

元棟心裏藏著事,悶悶答道:“去了。”

陳珠心裏頓感一陣失落:“這樣啊……”

她小心覷著元棟:“你姐……她真不回來了嗎?”

元棟對陳珠的印象不深刻,只記得上輩子好像是陳珠跟大姐一塊去的南方,這會兒他沒心思去思考陳珠追著問大姐的事到底是為什麽,於是直接發問道:“你找我姐有事?”

陳珠慌張擺手:“沒有沒有……”

她也說不上到底為什麽,也許是她在心底還想著勸元棠去南方打工。要是元棠也去,她是不是就不用跟那個人定親,她媽看到元棠接受家裏安排,估計也不會怕她跟元棠一樣跑了,也就不會非要讓她先結婚再去打工了……

陳珠心裏空落落的,自從元棠鬧那麽一出,她媽很是看了元家好大的笑話,但相應的,她媽也更怕她跑了。

最近更是因為怕她逃婚,連出門都要問三問四的。

陳珠不願意結婚,哪個少女在對待自己的終身大事上沒點旖旎的心思呢?

她心目中的那個人,未必有確切的容貌,但陳珠想,那人一定得是個脾氣溫和的,不像她爸那麽愛動手的。或者讀過一點書,平時斯斯文文的……

陳珠臉上紅紅,看著不再搭理自己推門回家的元棟。

元棟剛走進家門,就覺得家裏氣氛不對。

明明才周五的下午,還不到初中放學的點。元柳和元芹卻已經齊刷刷的都在家裏待著。

兩人像是鬧了別扭,背對著身子,誰也不搭理誰。

聽到門響,趙換娣在竈房探出腦袋:“棟子回來了?餓不餓?竈上有拌茄子,二丫!三丫!趕緊過來幫忙!”

元棟放下書包,揉揉眉心,問道:“元柳和元芹怎麽沒去上課?這會兒還不到放學吧?”

趙換娣沒了聲,片刻後恨鐵不成鋼:“管她倆去死!這倆貨都不省心!”

元棟心裏煩躁,他總算是能稍微體會下上輩子為什麽後來大姐隨口說過一次,說媽這個人相處很難。

是很難,趙換娣每次都習慣性的先把自己的壞情緒放出來。

你問她一個事,總是不能得到答案。她非得先暴躁的把自己的情緒全扔出來,然後讓你自己從那只言片語中找結果。

說話間,趙換娣已經嘟囔開。對著自己最倚重的大兒子,趙換娣算是找到了情緒的依靠。

“你說說她倆多不爭氣,家裏都多難了,還給她們送去上學。結果呢,一個個在學校不學好,老師說兩句,這倆人就跑回來了,非說沒學費上不了學。屁!誰不知道誰呢!我就不信那學校的學費能一次就收齊!”

“再說了,咱們又不是不交,就是晚點交。那老師能不講理的給人攆出來?要我說,就是這倆貨在學校沒幹啥好事,叫老師逮住小辮子了,所以人家才攆她們!結果回來就鬧,哭的周圍人都能聽見,非說我不給錢,她們就不去學校。”

“真是一個個的討債鬼!都說生丫頭沒用,我看就沒說錯!”

……

趙換娣嘟囔半天,中心思想就是,學校肯定沒錯,老師也不會有錯。就是元芹和元柳的錯!

那肯定是這倆人在學校犯錯誤了,所以給攆回來。這倆丫頭合起夥來騙她,非說是學費的原因。

元棟捏緊了手指。

他望著振振有詞的母親,心裏一陣無奈。

他有時候都不明白,母親t到底是真的這樣想,還是只是為了逃避核心問題。

他對初中時候的記憶還保留幾分,因為困難學生多,所以每個學期確實不是一開學就能收齊所有學費。但能一直拖兩周的學生也很少。

老師被學校逼著要學費,脾氣差的就會直說,讓學生趕緊回家籌,籌不夠就別到學校去。

有那脾氣沒那麽直的,就會攆回來,不說具體原因,但大家都知道是要學費。

元棟至今還記得上輩子自己上初二,學費遲遲湊不到。爹媽問了好幾個親戚都沒辦法,最後還是姐管胡燕周轉了兩塊錢,姐弟倆的學費才交上。

雖然只有一周,但那一周對他來說是那樣漫長。

走在哪裏都覺得身後跟著一束束目光,仿佛誰都在背後對著他指指點點,說著“看啊,那人就是沒交學費的那個”。

老師和同學的眼神,讓他幾乎要鉆進地裏去。

所以元棟很能理解元柳和元芹為什麽縮在家裏不去學校。

不是不想去,實在是去不了。

趙換娣說了半天的話,看元棟仿佛很累的樣子,也識趣的收了嘴,轉而開始殷勤勸飯。

一碗細糧白米飯,高高的,醬色的茄子上覆蓋著白白的生蒜末,還奢侈的加了一點點香油。

元棟已經是幾十歲的人了,實在幹不出在母親和妹妹們面前吃獨食的事。

“小柳,小芹,你倆也來吃。媽,你也吃。”

趙換娣一臉慈愛:“媽不吃,你妹妹們中午也都吃過了,你自己吃。”

大兒子就是心疼她,哪兒像邊上這倆杵子。

元柳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中午她媽做的茄子可沒放蒜末和香油,白水茄子蘸點醬油,有什麽可讓的。說來說去,媽就是偏心眼,眼裏心裏只有哥。

元棟味如嚼蠟的吃完了飯,元德發也剛好從外面回來。自從忙過秋種,現在地裏的活都已經比較散,只要幹完活,時間就空閑許多。

有些人家這時候已經收拾了包裹,或者去南方,或者搭著哪個親戚找個碎活,趁著這時候去掙錢,幹到年根回家,也能過個富裕點的年。

元德發帶著煙袋,跟人在村口的墻根處待了一下午,這會兒一到家就看見大兒子,隨口就問了幾句學校的情況。

元棟心裏焦躁,他想跟爹再商量商量掙錢的事。

在學校這些天,他想了所有能掙錢的門路,最終還是落在了最基礎的勤勞致富上頭。

家裏沒有錢,沒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勤快點,不管是給人幹,還是自己幹。總之只要不閑著,總能改變家裏的困境。

但是自從上次賣菜之後,他也發現了,家裏父母都不是那種可以做小生意的人。

爹太好面子,媽又太斤斤計較。

事到如今,只能是尋個旁的門路。

元棟想起上輩子縣城有人招工人去新疆摘棉花。

那時候很多人都以為那人是騙子,都不願意跟著去,但後來跟去的人回來就說了,那邊是真的需要人摘棉花,給的工錢還挺高,來回的路費吃喝都包的。每年摘棉花就摘九月底到十一月這段時間。也不用怕去的人多了沒棉花摘,新疆多大呢,各個地區時間不一樣,能幹兩三個月,掙個兩三百塊還是容易的。

元棟想跟爹商量下這件事,家裏有媽在,元梁也不怕沒人照顧,農忙也過去了,活也不多。

正適合爹去幹兩三個月。

元棟也曉得這件事不好在外面說,進了裏屋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元德發叼著煙袋默默不語。

元棟有點急:“爹,不是我非讓你出去打工,可你也看了,咱們家現在能分出來的人手就你跟媽,我要是學校能走開,我就自己去了。你放心,這個事我打聽過了,咱不用掏錢,跟著人去就行,也不用準備吃喝,那邊什麽都包,一天少說也能掙個七八塊。”

元德發抖了一下煙袋,還是不說話。

元棟悶悶的捂著臉:“爹,我實在沒辦法了,咱們家這個情況,就算是做個小生意,也得有點錢才能幹起來。”

他哽咽一聲:“我要是不上學,也不能叫你受這個累。”

他心裏也不好受,但這不是沒辦法嗎?

元德發等了半晌才嗯了一聲,他心裏也亂糟糟的,不知道是酸楚還是別的。

大兒子之前說要給家裏撐起來,他是高興的,後來大兒子出的那些主意,更是讓他與有榮焉。

兒子大了,能扛起家裏的重擔,對他來說,幾乎相當於一枚榮耀的勳章。

雖然最後都不太順利,但他還是覺得老元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村裏多少的後生娃娃能跟他兒子這樣爭氣?

都能給家裏出主意掙錢了!

可這會兒元棟說讓他出門去摘棉花,元德發又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元棟的安排落在趙換娣身上時,他覺得這是兒子的“魄力”和“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候,他才覺得有點苦澀。

他說不出自己不願意去,當爹媽不就是為兒女奉獻一切嗎?

只是元棟這樣理所應當的認為他應該付出……

這讓元德發心裏難受起來。

摘棉花啊,還是千裏之外,新疆那麽遠,自己一把老骨頭,連縣城都沒出過,兒子怎麽就沒想過自己路上萬一有什麽意外呢?

元德發在床上翻騰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去田裏轉悠去了。

等到元棟信心滿滿的起床時候,元德發送來了一個消息。

“你說你不去了?”

元棟不明白為什麽父親一夜之間反口:“不是說好的嗎?”

元德發臉色不變,但細看之下,發現面皮上有淡淡的漲紅。

“你大伯家要起房子,我得給人幫忙的。”

元棟更是不理解:“大伯家……”

元家的大伯早就跟自家分了家,分家之後爺奶偏心大伯家,把好的地和老宅都給了大伯,所以後來爹媽都幾乎跟大伯家不再來往。老人在的時候還每年過年在一起過,現在只有每年上墳時候才湊在一起。

可就這樣的關系,爹說去給大伯家幫忙起房子?

元棟胸口堵了一堆的話,在看到父親緊張的眼神後又苦笑一聲咽下去。

到了現在還有什麽問的呢?

父親也只是普通的父親,他不願意去那麽遠的地方打工。不管是出於不想吃苦還是畏懼未知,都是人之常理。

再問下去,去撕扯父子之間那點遮羞布就沒意思了。

元棟坐在椅子上,攤開手。

“行的,爹你怎麽說就怎麽辦吧。就是元芹和元柳的學費……”

元德發趕緊接話:“這個你放心,爹砸鍋賣鐵也不會讓你妹妹們不上學的。”

元棟心灰意懶:“那就行。”

他回了自己屋,躺在床上時候第一次後悔自己的重生。

為什麽讓他回來?

活在上輩子那個雖有缺憾但稱得上幸福的家庭裏不好嗎?

為什麽要讓他重來一次原生家庭的困苦,直面父母的短處?

他翻了個身,一滴眼淚悄然落在,隱沒在被褥間。

******

開學的第一個假期就這麽快的過去了,元棠跟胡明說清楚了自己的時間,讓胡明以後有周末的活帶她一個,收獲了胡明的一個大拇指後回了學校。

一中的老師動作十分快,周一上午就貼出了成績。

元棠被趙霞拉著去看成績,趙霞躲在她背後,瞇著眼睛喊:“小棠,小棠,我第幾名?”

元棠揪著一顆心從上到下,一中的高一有九百多名學生,她在中游部分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身後跟著名次,四百五十二名。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這個名次已經在她的底線之上,至少是中游不是中游偏下。

趙霞還在催她,元棠從倒數往前看,在第七百多名看到了趙霞的名字。

趙霞一聽七百多,居然蹦了起來:“七百多?哈哈哈我進校才八百多名!”

她開心的格格不入,引來不少人側目。

元棠拽了一下她,兩人回班去了。

臨走前元棠掃了一眼光榮榜的前五十,一中是習慣的把前五十名放大單獨寫在一張紅紙上的。

那上面的名字陌生,沒有姓元的。

元棠想,看來要適應高中的不光是自己,也有元棟。

要知道元棟上輩子在一中就沒下過前五十。

這也是此後幾十年趙換娣一直掛在嘴上稱讚的榮耀。

回到班級,大家都在討論成績,元棠自顧自的拿出書本開始看書。

一中的前五十名其實也沒t什麽稀罕的,畢竟放在全市,白縣是墊底的縣城,就算考到前五十,將來也只是個大專。

元棠在心裏想,她的目標應該是三年之內到前十。白縣每年考上大學的只有幾十個學生,要想好一點的學校,那就只在前十名之內。

元棠這邊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成績,另一邊元棟才是如遭雷擊。

那個一百零二的名次,狠狠給他一個打擊,告訴他大學並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元棟整個人都不好了,班主任還叫他去辦公室,告訴他他的成績跟入學時候的成績差的較大,讓他抓緊,要是下次再這麽差,就要請家長了。

多少年,元棟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被人指著鼻子說過了。

這會兒被老師不留情面的指責,讓他臉頰充血,離開辦公室時候都差點沒控制住關門的力度。

三班班主任在他走後跟別的老師對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這樣的心性,一點都經不住打擊,高中還有三年呢,到時候又要怎麽辦?

對元棟的那點好感也下去不少,總覺得這孩子不像表面那樣穩得住,反而有點太好面子。

學習的重壓下來,總算是讓元棟認清了一個現實,那就是放下好多年的知識,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撿起來的,他也只能把心思回轉到學業上來。

*****

一場秋雨一場寒,很快天氣就冷了下來。

對元棠來說,每天早上起床就成了苦差事。重回年少,撐大的不光有胃口,還有那總是睡不夠的覺。

早自習前的擺攤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披星戴月”,天色黑黑的,元棠只能又花八塊買了一個手電筒。

天氣冷了,縣城的走讀生們就開始騎車上下學,有家裏比較寵的,父母也會早上送上學。

元棠的土豆泥事業也理所應當迎來了兩次同行業競爭,先是一個賣餅的小販偷偷算了下,覺得元棠的土豆泥雖然貌不驚人,但成本低,毛利很可觀,所以自己也做了一鍋來賣。

被元棠看見時候,那人還瑟縮了下,轉而又十分的理直氣壯。

眼神裏仿佛寫著“我就是仿你了怎麽滴”。

元棠一點沒覺得不舒服,不得不說現在的人大多還是很靦腆的,要是放在十幾年後,她今個做個改樣的東西,明個就敢有人來仿冒。哪兒跟現在一樣,她都賣一個月了才有人跟風。

只不過那個小販手藝不行,元棠只聞味道就能分辨出來,那人太吝惜調料油鹽了,土豆本身沒味道,油鹽不重的話,土豆泥又有什麽吃頭?

果不其然,第一個同行幹了三天就不幹了,照舊做回自己的賣餅老本行。

第二個同行則是近期冒出來的,這人倒是謹慎許多,說不定還偷偷買過元棠的土豆泥嘗過味道,仿出來的味道有七八分,賣的更是便宜,一勺子四毛,兩勺子的話賣六毛。

看到這個,元棠來了精神。

來了,來了,久違的內卷價格戰!

元棠立刻啟動了預案,她買了點肉沫回來,肉沫燉的湯汁裏勾芡,再買了些酸豆角切成丁,她不降價,還是五毛一勺,八毛兩勺。但加的肉沫已經等同於變相降價。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加了肉的土豆泥賣的比原來還好。

那第二個同行雖然生意還過得去,卻也疑惑為什麽會這樣。

元棠倒是看的明白,因為這時候很多學生還有一種樸素的算賬心態,那就是這玩意兒再好吃,它也就是個土豆,光為了口味買單,那是後來物質條件已經豐富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普遍心態。這時候的人們普遍心理想的是,那玩意兒它再好吃也就是個土豆,又不是肉,不是肉你敢賣五毛?那我買了不就是個傻子?

元棠加上肉之後,就不一樣了。加了肉的東西賣五毛,情有可原嘛不是,肉就是貴一點!

元棠算了筆賬,加肉讓她每天少掙了一塊錢,但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另外一家雖然生意一般,但也堅持了下來,於是學生們都知道門口有兩家土豆泥,一家是加肉的,五毛,一家沒有肉的四毛。

如此這般過去一個月,元棠算了下收入,開學將近兩個月,她賺了將近兩百,但光是買衣服被褥表和一些雜七雜八,她又花了六七十,現在的存款是一百三十五塊二。

至於她的成績,在開學的四百五十多名之後,維持著每次月考前進幾十名的速度,現在堪堪邁進了四百名的大關。

成績穩步進步,收入也日漸增加,元棠只覺得自己像是從一個幹癟的果子,逐漸在日光底下變得豐盈起來。

揣著錢,元棠叫上胡燕,打算去趁著天冷下來之前買冬衣。自從上次在彈棉花那兒買到了被子,元棠算是發現了這個竅門,她這次還打算去找人買棉花,買了棉花之後再找人做衣服,這樣總能省下錢來。

再次來到地毯廠,元棠這次居然見到了胡燕的大哥胡青。胡青長得高,眉目挺括,因為常年在外面跑大車,這年月劫道的多,常在外面跑車的人車上都放刀。因此胡青眉眼間帶著點狠勁,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

胡青剛出大車回來,馬上就又要走,因此過來看看胡燕,順便給妹子送點南方的好東西。

元棠識趣的想要告辭,卻被胡青看到她手上拎著的電子表。

“這是幹什麽呢?”

元棠有點無奈:“表壞了,拿去修。”

虧她還花了八塊呢,三個月都沒堅持到。

“別去修了,這東西裏面都是塑料芯,修不好。”

胡青從包裏翻出來一個電子手表,花花綠綠的表盤,看著就是小孩子喜歡的樣子:“喏,這個,在南方兩塊錢就能買一個。送你了。”

兩塊錢……

元棠眼睛突然閃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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